第48章 交游尽王侯
蓓基对丈夫家家长的客气和殷勤，注定要得到特别巨大的报偿；这报偿当然只是个虚名，但这小巧的女子追求这虚名比追求实惠还要迫切。如果说她并不想过贤德正派的生活，也起码希望享有贤德正派的名声。我们知道，上流社会的妇女要得到这渴求的名声，必须穿上拖裙，插上羽毛，到宫廷觐见君主。面圣之后，她们从宫中出来，就打上了良家妇女的印记，仿佛礼部大臣给她们颁发了节烈证书。正如可疑货物或信件在检疫的时候，淋上香醋，送进烘炉烤一下，出来的时候就算干净了；同样，许多女人本来名声不佳，可能传染疾病似的累及他人，经过朝见君王这一有益的严峻考验，出来时就消除了一切污点。
巴利亚克斯伯爵夫人、塔夫托爵士夫人、乡下的别特·克劳利太太以及跟罗顿·克劳利太太接触过的其他夫人太太，想到这可恶的女骗子朝君王行屈膝礼，尽可以说岂有此理，尽可以说，如果敬爱的、英明的夏洛特王后[1]在世的话，她绝不会让这么一个品行极坏的女人进入她圣洁的接见殿。但是，考虑到罗顿太太是在“欧洲第一君子”[2]驾前经过检验的，仿佛是获得了名声学位证书，如果再怀疑她的贤德，那一定是绝对的不忠。就我来说，我对历史上的那位伟人是爱戴尊敬的。啊，帝国高尚有教养的人都一致称颂那位尊贵圣明的君王为“王国第一君子”，可见名利场上贤德节烈是受到高度景仰的。亲爱的穆某某[3]，我青年时代的朋友，你还记得吗，二十五年前一个欢乐的晚上，正在上演《伪君子》，埃利斯顿当剧社社长，道顿和利斯顿主演，两个学生得到忠于国王的教师的允许，走出他们读书的屠宰场学校[4]，登上德鲁利巷戏台，挤进聚集在台上的人群欢迎国王。陛下来了！他就在那儿，御前侍卫站在尊严的包厢前，斯泰恩侯爵（司粉大臣）和其他重臣站在陛下的椅子后面。陛下坐着，脸色红润，身材魁伟，满身勋章，一头浓密的鬈发。我们唱《上帝保佑国王》唱得多么起劲！戏院响彻这歌声，屋子都为之震动。人们欢呼叫嚷，听来惊心动魄。女人流泪，母亲们紧紧抱着孩子，有些激动得晕了过去。厅座里的人都快闷死了，他的臣民挤的挤，喊的喊，有的挤得尖叫，有的挤得直哼哼。他们都愿意为他去死，而且证明了这一点。不错，我们看见了他。命运不能剥夺我们那次经历。有些人见过拿破仑，见过伟大的弗莱德里克、约翰逊博士、玛丽·安托瓦内特，其中少数人还活在世上；而我们有理由向儿女们吹嘘，我们见过高贵、英明、伟大的乔治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