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每天站在大街上打量行人。这里胸前挂石头的人很多,男女老幼都有。有的挂一颗,拿根黑色绳子串着。有的十几颗至几十颗,看得我眼花。吴卓花以为我去了寺庙,而且都是神色凝重地回来,大概觉得我跟其他游客不一样,和我说话的时候不再那样放声大笑了,好像怕惊扰到我。
一天凌晨,在睡梦中摸到一个身体蜷在我怀里,是吴卓花。不知道她21来了多久,我居然无所觉察。她的眼泪滴在我的肌肤上。通过她断断续续的话,我知道她男人跑运输翻到崖下已经五年了。当时孩子刚出生不久,旅馆也刚开不久,他就没了。
在黑暗里我能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亮光。我吻了她的眼睛和咸的泪水。
她的身体很热,和这里夜晚的低温气候有区别。
我的身体里有个东西似醒非醒起来。我的手划过她小腹时记起了自己是一个病人。我病了很久,但是无人知道。在别人都有欲望相伴时,我正被巨大的孤独吞噬。
在黑暗中我告诉这个女人,我有一个妻子,也许她要离我而去;我有一个走失的妹妹,她最明显的特征是身上戴着七颗不同颜色的石头……吴卓花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,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。在我决定离开这个小城的当晚,她又来,还是不出声地脱掉鞋子,来我身旁,躺下,流泪。她仍然身体发热,把脸埋在我胸前,微微发抖,像只受惊的兔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