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汉武帝时代,关于天人关系和古今关系,是当时思想领域中人们关心的问题。经学大师公孙弘认为,当时的诏书律令都能“明天人分际,通古今之义”[22]。汉武帝举贤良册问中,也有“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,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”的话。而董仲舒的以贤良对策,更是阐说“天人之征,古今之道”[23]的大文章,有广泛的影响。但他们所宣扬的是“迹之于古,返之于天”,在历史观上是保守的、唯心的。司马迁的历史哲学则与此相对立。
司马迁讲的“究天人之际”,首先是强调天人相分,认为“天道”与人事不相干,他在《伯夷列传》中批评了“天道无亲,常与善人”的观念,还说:“余甚惑焉,傥所谓天道,是邪非邪?”他在《项羽本纪》中批评项羽把自己的败亡归结为“天亡我,非用兵之罪也”,“岂不谬哉!”其次,他在《封禅书》里讥刺汉武帝祈求神仙,屡被方士愚弄而仍然“冀遇其真”,从而毒害了社会风气。最后,他在《史记》中为大量的人物立传,写出了各种人物在历史活动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,如陈涉、刘敬、陈平等,他都给予很高的评价。在《史记》以前,《春秋》是重人事的,《左传》和《国语》已写到不少人物的活动,但把人的活动置于中心位置来看待,是从《史记》开始的。司马迁没有完全摆脱“天命”论的羁绊,这在《史记》中不是主要倾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