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者是一名女子,棺材后面是送葬的人,送葬的是他的丈夫和两个儿子。丈夫和儿子都哭得很伤心。
送葬的人后面是帮忙填墓的人,他们扛着铁锨,嘴巴上叼着旱烟袋,面目表情,慢吞吞地跟在后面。帮忙填墓的都是本村的青壮年男子。在北方农村,一个人的一生都在这座村庄生活,从生到死,所以他的威望和声誉就显得非常重要。村庄里的二流子、荒杆子、扒灰的、偷人家老婆的,死了后就没有人填墓了。而一个人最害怕的是,他死了后没有人填墓,暴尸荒野,永世不得托生。
白头翁问那些跟在后面填墓的人:“棺材里的女人怎么死的?”
填墓的人说:“生娃生不下来,大人小人都死了。”
白头翁又问:“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填墓的人说:“夜黑了。”夜黑了,就是昨天晚上。
白头翁摇头不相信,因为他觉得如果棺材里的人是夜黑死亡,死者家里是没有时间做成这么一口薄木棺材的。
填墓的人说:“这口棺材本来是做给他爹的,他爹没死,倒把媳妇给死了,顺势就用上了他爹的棺材。”
白头翁说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填墓的人在布鞋底磕着旱烟锅子里的烟灰问: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