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广德和巧巧跟着转到旁边不远处的一户人家,院子不大,住着一位四十岁蔡姓女人,听到门口进来人赶紧招呼,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跑出来,跳进马干部的怀里,女孩哇哇地叫妈妈,看得姚广德和巧巧直乐呵。女孩叫延河,延河正学语,巧巧跛着脚,亲延河。姚广德才知道这延河寄养在老乡家里,马干部工作忙,没法带娃,她和蔡大妈一起很利索地做了一顿便饭,姚广德的气才压了下去,吃了饭,姚广德又说了些客气话。马干部说,我在张家圪崂也不是这么吃饭嘛,客气啥呢。
姚广德回到窑洞宿舍后,张能能也把驴喂饱回来了。张能能裹着那军用被子,试来拭去,爱惜得不得了,姚广德看着炕上只留了几寸空闲地方,心里的火又燃起来了。姚广德说,吃饱了?
张能能“嗯”了一声。姚广德说那就去找个热水,我要烫脚哩。
姚广德和姚老婆都这习惯———两个人每天都要烫脚,何况今天走了这么多的路,姚广德不烫脚睡不着,所以,姚广德啥都没有带,就带了一个木桶让张能能背着。张能能犹豫着,旁边的人各自说着话,互相询问是哪个村哪个区的人,聊得热火朝天。姚广德说,咋?嫌丢人?张能能不说话,跳下炕,端着洗脚桶出去了。姚广德看张能能走了,自己占了张能能的位置,也试着去盖那军用被子,被子旧了,但是很干净,粗布让姚广德还是很不舒服。睡的地方刚好能塞进他一个人,那些从各村选来的人,大都年轻,爽朗地笑着。姚广德不喜欢受苦人这种开怀大笑的声音,觉得粗野,觉得放荡,觉得满窑都是牲口味。他把上衣脱了当枕头,就那么躺着眯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