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0年5月,已与郁达夫离婚的王映霞准备离开新加坡回国。临行前一天,王映霞独自到学校去把儿子郁飞接出来看了一场电影,告诉孩子自己明天就要回国去了,以后要学会自己照料自己,可以想象她当时的心情是极为心酸的。不幸婚姻伤害的并不仅仅是双方当事人,留在孩子心上的阴影也许一生都不会抹去。随郁达夫夫妇在新加坡读书的郁飞是郁达夫子女中同父母相处最久、也是最了解那段历史的一位。1992年,郁飞到新加坡访问,在接受媒体采访时,郁飞诚恳地描述了自己眼中的父亲:“我的父亲是一位拥有明显优点。也有明显缺点的人,他很爱国家,对朋友也很热心,但做人处世过于冲动,以至家庭与生活都搞得很不愉快。他不是什么圣人,只是一名文人,不要美化他,也不要把他丑化。”郁飞在访谈中也不讳言,作为郁达夫的儿子,眼见父亲在个人生活与婚姻上的不幸和失误,心中难免有所感触,他说:“我一直不想做文人,也许也是因为如此。”
当王映霞起程回国时,郁达夫说他在南天酒楼为她饯别,并写了《南天酒楼饯别映霞两首》以抒心志,其中一首云:“自剔银灯照酒卮,旗亭风月惹相思;忍抛白首盟山约,来谱黄衫小玉词。南国固多红豆子,沈园差似习家池;山公大醉高阳夜,可是伤春为柳枝?”这首凄婉的离别诗今天读来依旧令人为之动容,但王映霞却在其回忆文章中否认了郁达夫的这个说法:“我离开星洲的时候,他并没有在南天酒楼为我饯别,也没有写过两首诗。我办好护照离开的那一天,他照常到报馆去上班,只是派报社同事送来两百块钱给我做路费。他知道我身上分文没有,只有我的女同学和几个关心我的朋友借给我的路费。”郁达夫究竟有没有给王映霞饯别?《南天酒楼饯别映霞两首》是不是郁达夫的“凭空之作”?我们不得而知,如今两位当事人均已过世多年,这个谜团只有留待后世去研究考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