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缺乏自由意志,中国文化的结构就导致了如下三个这样的特点,它们分别对应于人的知情意三个方面。首先在知的方面,中国人的概念是“表象化”的,中国人讨论问题从来不严格定义一个概念,总是举很多例子,这些例子又不一定相容。你要问孔子什么是“仁”?他会给你举十几个例子,每一个例子都有它的意思,但是这些例子中并没有一个普遍的原则,都是些零零散散的表象。其次,中国人的意志趋于“欲望化”,本来意志是从欲望里面升华出来的,但中国人的意志返回到欲望,老是拿欲望来打比方。比如孟子讲:“鱼我所欲也,熊掌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,舍鱼而取熊掌者也。生我所欲也,义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”用哪个好吃一些来比喻利和义的关系,这就是意志的欲望化,而没有一个理性来支撑我们的意志。再就是情感的“情绪化”,情绪是不指向特定对象的,而情感是有一个特定对象的,我们说爱什么恨什么都应该有一个对象。但是中国人的情感确实就是没有一个确定的对象的,如果要说对象它就是整体的对象,所谓“民胞物与”“仁民爱物”,所有的同胞和天地万物都是我爱的对象,那就没有确定的对象了,只有一颗“仁心”“爱心”。正因为爱的对象只是天地之间的那个等级体制,所以才有“爱有差等”之说,我爱父母不是因为父母可爱,而是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,是直接在我之上的等级。这就叫“天人合一”,最终是把人合于天,把人合到自然万物的天地秩序里面去了。所以这是一种倒退型的文化。人从动物界升华出来,本来已经从动物性的表象提升到了人的概念,从动物性的欲望提升到了人的意志,从动物性的情绪提升到了人的情感。但是在中国人这里,通过儒、道,还有佛、禅,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,就是使人的概念表象化了,使人的意志欲望化了,使人的情感情绪化了。当然完全做到这一步也是不可能的,这只是一种“理想状态”,人已经是人了,不可能完全退回到动物。但是在理论上所提出这样一种境界,叫作“返璞归真”。这不是一种前进的路,而是一种倒退的路,是一种幼稚化的路。儒家道家都强调“赤子之心”,回到婴儿,婴儿当然就没有概念只有表象,没有意志只有欲望,他的情感也是情绪化的。他们把这种退回到人类起点的状态设定为人性的理想。这是由于中国传统哲学对于人的自由缺乏一种理性的反思所导致的。作为人,中国人当然也是有自由的,也是追求自由的,但是中国人的自由意识还没有达到自觉,他们把自己的自由等同于自然,要么就不讲自由、贬低自由。这是中国文化对自由概念的一种遮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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