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,他几乎是在酒店大堂被聂家的人拦下来,逼着上了飞机。他们完全可以来剧组找他,却没有这样做。选择在酒店是为了告诉他,他们知道梁初在哪里,也知道如今的梁初仍在取保候审阶段,轻易一点小动作就可以把她再度送进监狱。
二十九年了,聂明昌始终这样强硬执拗,不肯低一点点头,哪怕是旧伤复发、重病垂危,他也要人把孙子押回病床前。聂明昌多年前便已弃政从商,家大业大,他却只有垂垂老矣的老伴和唯一的孙子。他的大哥平凡庸碌,却儿孙满堂,连聂繁这个重孙子都已长大成人。在这个时刻,他迫切需要一个继承人,一个流淌着他血脉的继承人。聂谌是最好的选择,也是唯一的选择。
他甚至已经无所谓聂谌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妻子,无所谓他是愤怒还是抗拒,只要把人带到病床前,做好遗产公证,办好交接手续,一切就可以了。
聂谌手指飞快地打了一句话给聂繁:我以前不是他的兵,现在也不是他的下属。
聂繁明白了,伸手拍拍他的肩膀:小叔叔,你就先哄哄他吧,年纪大了,受不起刺激。
聂谌默然不语,起身走到病床前,低头看着沉沉睡去的老人。聂明昌早已不是他幼年记忆里那个凶狠凌厉的军人,他在生意场上被打磨得精明、市侩,也从棱角分明变得圆滑中庸,不变的却是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执拗和骄傲。聂明昌这些年来有意示好,他不是不知道,然而童年的记忆实在太过孤独凉薄,令长大成人的他内心再难动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