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点没错,”我姨婆回答说,“现在,你打算拿他怎么样?”
“拿大卫的儿子怎么办?”狄克先生说。
“对,”我姨婆回答,“拿大卫的儿子怎么办。”
“哦!”狄克先生说,“对。怎么办——我得让他去睡觉。”
“珍妮特!”我姨婆喊道,她同样面带喜色,跟我以前说过的一样,“狄克先生给我们指明道路了。要是床铺好了,我们带他睡觉去。”
珍妮特报告说床早已铺好,于是她们就带我上楼。她们的态度很和蔼,但是我有点像个囚犯,我姨婆走在前面,珍妮特殿后。给我一点新希望的唯一一个情况是,我姨婆在楼梯上问,那儿有股烟火味是怎么回事。珍妮特回答说,她在厨房里拿我的旧衬衫引火了。可是在我的房里,除了我身上穿的那堆可笑的东西外,没有别的衣服。现在只留下我一个人了,还有一支小小的蜡烛,我姨婆预先警告过我,这支蜡烛只能点五分钟。我还听到她们把我的门从外面锁上了。我把这些事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后,认为可能我姨婆还不了解我,也许疑心我有逃跑的习惯,所以采取了预防措施,以保证我的安全。
我住的房间非常舒适,高居顶楼,俯瞰大海,海面上照耀着皎洁的月光。我做完祷告,蜡烛也已熄灭,我记得我仍坐在那儿眺望着海上的月光。我觉得,那仿佛是一本发光的书,我希望能从中看出我的命运,或者看到我母亲,带着她的孩子,沿着那条发光的路从天上飞来,像我最后一次看到她那慈爱的面容时那样,望着我。我记得,后来我把目光从海上移开,看到挂着洁白帐子的卧床,庄严的感觉变成了感激之情,安适之感——至于躺在松软的床上,盖上雪白的被单,这种感激之情、安适之感就更强烈了!——我记得,我怎样想起了夜空下我睡过的那些荒凉的地方,我怎样默默祈祷,但愿永远不要再做无家可归的人,也永远不要忘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。我记得,后来我好像就沿着海面上那道发人忧思的辉光,飘飘然进入了梦乡。